F1最华丽赛季即将开始 但危机还没有真正度过

        故事从瓦伦西亚开始，二月末干爽的一天，一个身穿鲜红色连身运动衣的人，从一辆价值百万的豪华跑车里走出，迅速几步走进了一个鲜红色大帐篷中。谁都无法接近这个身躯决不算伟岸的人，不过周边还是有成群的西班牙人，围绕在这个小个子周遭为之疯狂：“看这里，费尔南多！看这边，费尔南多！”伴随声嘶力竭的喊叫，闪光灯让人两眼昏花……

　　没错，这是费尔南多·阿隆索正式作为法拉利车手的第一次公开露面，他是西班牙人，最年轻两届世界冠军得主。只要阿隆索的身形稍有显露，围观的西班牙车迷都会疯狂地挥舞着法拉利红帽或者西班牙国旗。在围场更远的一头，赛道里F1车队用来搭建巨型临时生活区的地方，一大堆记者高举着各种相机摄像机话筒，围绕着另一个身材也与伟岸不沾边的人，一个一身银色着装的人——处于包围圈中心的是迈克尔·舒马赫，七届F1车手世界冠军！舒马赫为了新组建的梅赛德斯－奔驰大奖赛车队，经过去年夏天首次复出失败之后毅然决然地重出江湖。记者们的提问并不尖锐，“赛车感觉怎么样？迈克尔？”“我觉得自己像个得到了一样新玩具的孩子！”舒米回答道。几十个博客和微博(http://t.sina.com.cn)瞬间就把舒马赫的回答传遍了世界，并且乐此不疲地分析着这句欠缺信息量的回复。

　　F1马戏团又回来了，回到了这个惯例的冬季测试场所。虽然进行着的只不过是很难具备实际对比的测试，但看看这里的场景，你会很容易明白，为什么F1可以跻身全世界最庞大的体育实业——这里包含了中世纪式的比武，同时拥有着登月技术的科技革命成果。每个车队的大卡车里装载着各自核心技术资源，车迷们对本土车手国民英雄一样的崇拜，让托莫赛道在这一天变成了西班牙最热闹的场所——近四万狂热的车迷聚集于此，尽管这一天既没有分站赛，也不会有胜利者。

　　悬念却仍然像利剑一样，高悬在这片喧嚣和奢华的场地上空——F1还能继续下去吗？过去的一个赛季，广告、车迷、车队和媒体，各个层面集群式的投入共在F1的饕餮大宴上花费了46亿美元，遍及全球的6亿F1电视观众，种种数据促使韩国LG这样的电器巨头会不惜掏出上亿美元，只为换取F1的官方合作伙伴并展示自己的Logo。F1所代表的尖端体育科技和超高人气，正是与LG签署上述合同的F1全球赞助副总裁安德鲁·巴莱特眼中的核心竞争力与独特魅力，“我们在全球影响力以及覆盖广度等层面上，无疑是领先于所有体育运动项目的。”

　　漂亮数据和豪华阵容背后，无法掩盖的是上赛季这项运动几乎遭遇了灭顶之灾，危机还没有真正度过！一定意义上，过去几个赛季F1的混乱，被媒体类比为一个重病缠身的巨人：大车队尤其是厂商车队一个接一个退出，幸存者心有旁骛；金融行业赞助商全盘退出；赛事观众人数下降；丑闻无处不在且无所不用其极，从世界冠军到前F1监管机构国际汽联的掌门。伯尼·埃克莱斯顿，这个F1的总裁——实际上他的权力无法用头衔界定，却认为F1的一切都是美好的：“这项运动的状态比以前任何时候都要好，所有不利因素都已被清除了！”只是不同的声音不绝于耳，迈凯轮车队的新任领队惠特马什认为，去年所有F1车队都在扮演着消防队的角色，在巴塞罗那开会时，我遇见的F1业界人士纷纷给出一针见血的盛世危言，“因为行业内部的秩序太过混乱，没有一次架构上的革命，F1的危机就不会结束！”

　　关不上的“门”

　　如果将日历翻回十个月，你会怀疑F1是否还能继续冲刺，或者说是否还能存在下去。由于对F1硬性规定的车队赛季预算上限不满，资历最老的法拉利车队威胁退出，并且叫嚣组织一项足以与F1分庭抗礼的敌对车赛，直到最后一刻他们才放弃起义，却要求赛事管理者，当了FIA老大17年的马克思·莫斯利下台。最终，莫斯利黯然下野。

　　但这并不足以留住像丰田和宝马这样的大型汽车生产商，至于本田，早在2008年就退出了。于是F1只剩下三家大的汽车厂商参与其中，菲亚特的法拉利，梅赛德斯—奔驰和雷诺，而雷诺在上赛季颗粒无收之后也将大部分车队股份卖给了卢森堡的投资财团。丰田车队的前主席约翰·豪伊特认为，F1已经无法传递出以往的价值，这是丰田退出的根本原因，考虑到现在丰田的全球灾难，退出也算是明智决策。接替这些大名鼎鼎传统车队的，是一些充满了冒险主义精神，却没有实在经济实力支撑的新来者。连埃克莱斯顿在这个新赛季开始前，都忍不住不断发出醒世恒言——有些新车队没能力玩这个游戏！法拉利官方网站的言论毫不客气，指责像维珍和莲花这样的新车队实力有限，降低了整个F1的质素。业界也有不少人预言这些雄心勃勃却更显天真幼稚的新来者，全都能扎实地挺到新赛季结束。

　　还有层出不穷的丑闻，丑闻几乎成为了过去数个赛季F1的最大特点。2007年，迈凯轮车队被重罚1亿美元，原因在于他们的主设计师从法拉利窃取机密，演绎了一出震惊世界的“间谍门”。更令人拍案的剧情于2009年9月曝光，F1车坛最浮华的车队老大、雷诺车队总经理布里亚托利被国际汽联(FIA)终身禁赛，因为FIA的调查显示，布里亚托利曾在2008年指示小皮盖故意制造车祸，从而帮助阿隆索赢取2008赛季首届新加坡夜战胜利。“撞车门”至今仍然虚掩，因为布里亚托利打死不认输，并在2010年1月的重审中，压倒性地挑战了FIA的权威。“整个F1世界都在爆炸，简直不知道什么时候才是尽头。”前F1车手布伦德尔评论道，“我们看到了太多无法想象难以忍受的事实，这样的现状实在令人心痛。”

　　金钱方程式

　　混乱的源起，还是因为金钱。和其他赛车运动不同的是：F1车队车手之间的竞争，或许还没有车队工程师之间竞争激烈，F1的许多竞技原理，甚至都进入了航天科技领域，各种相关研发呈现一种走火入魔的趋势。一个测试风洞，成本就在4000万美元以上，还不包括利用风洞工作的技术人员成本。平均下来，每个车队年度预算都要达到3亿美元，几个大车队甚至超过5亿美元，靠赞助经费和FOM(F1管理公司)的赛季分红，也许连一半成本都无法覆盖。“绝大部分车队基本上不可能赚钱，他们赚取的只是眼球效应。”这是卡罗琳·里德，《方程式财富》名记的评述。

　　于是莫斯利下定决心要“拯救”这项运动，直接引爆了贯穿2009赛季的深重危机。出于监管机构的高高在上惯性作祟，莫斯利悍然决定将单个车队的支出上限设定为6400万美元。莫斯利的态度就是长痛不如短痛，可是这种决绝的做法，让车队们根本无法接受，也让莫斯利作为行业管理者十多年的成就和威名付诸东流。

　　事实上，莫斯利本可能在2008年就确立一个更合理的车队预算上限，但他个人深陷性丑闻，让整个F1运动遭受沉重打击。当时年过六旬的莫斯利，被人设下圈套，现身和几个妓女厮混的性虐待游戏，然后大尺度照片被英国《太阳报》大肆曝光。莫斯利随后起诉对方侵犯私人隐私，他打赢了官司，却人望大跌。威廉姆斯车队经理帕尔说，在莫斯利出事之前，车队和FIA之间关于预算上限的谈判已经接近成功，却因为莫斯利横祸而一切被推倒重来。

　　新一任的FIA主席让·托德在就职纲要中已明确强调，他会致力于进一步降低车队赛季预算。

　　F1持续东进

　　不只是车队没法收支平衡，所有赛事承办者都面临相同的问题。F1新赛季全球19站赛事的承办者们发现，在过去几年，他们运营一场分站赛的费用至少上涨了一倍，逼近3000万美元——新的一些赛站，像新加坡、阿布扎比和韩国，成本更会高达4500万美元。于是承办者顺理成章地想从门票收入里找补空缺，于是周末比赛最好的位置，门票平均达到了722美元，这较3年前上升了50%。门票涨价的直接后果，就是车迷们用脚和臀部显示着他们对赛事的鄙弃：一场分站赛周末三天赛事平均上座率，从2008年的187724人下降到了2009年的161613人。“在巴林，看台上你只能看到那些面容肃穆的警察和保安！”有人如是悲观预测揭幕战的票房。

　　这就是F1的经济现状，准确地说，这就是F1艰难生存的现状。不过仍然有大批热情超常的新加盟者，兴修赛道并翘首以待年度赛事的来临，因为哪怕任何一个分站赛运营者都赚不了钱，还是无法影响F1的运动魅力。许多地域运营者，都将F1赛车的全球收视率，作为自身地域推广提升的最好论据，因此诸多新赛站中，当地政府都会最终买单。新加坡的夜赛作为F1大奖赛60年历史的首创模式，就是对新加坡一个极好的全球推广案例。2008年新加坡夜赛第一次上演时，承办者收入高达5100万美元，与此同时投入成本据悉超过1亿美元，即便如此，这也是一桩多赢买卖，因为新加坡政府提供了6000万美元资助，从而确保了新加坡大奖赛成为一次超级成功的体育营销案例。

　　于是F1持续东进，东方广阔的市场成为这项运动的未来发展方向。这本来是一项纯欧洲运动。1950年F1起步时，只有蒙扎和银石两段崎岖不平的赛道，冠军争夺也就是欧洲车手驾驭欧洲赛车之间的竞争，观看的全都是欧洲观众。最初的赛车手们每次比赛都承担着巨大的生命危险，前F1世界冠军，杰基·斯图尔特爵士，说他去德国纽博格林赛道参加第一次比赛时，都要回头看看自家房子几眼，因为他真不知道自己是否还能活着回来！“纽博格林有187个弯角——简直就像是阿富汗战场。”斯图尔特回忆道。

　　作为新晋者，阿布扎比的雅斯码头赛道在去年的压轴首秀中惊艳世界。这个海湾国家投资10亿美元兴修赛道，更投入数以百亿计的美元，围绕赛道进行全新改造。从1994年至今，再没出现过F1赛车手在比赛中丧生的悲剧。可是新的赛道也在让赛事变得平淡乏味，从事这项运动的许多人都认为F1需要提升其刺激因素，当然是在保证安全的前提下。

　　新赛季始于巴林，要到5月中旬才会回到欧洲，“第一期”赛事环绕于巴林、墨尔本、吉隆坡和上海等亚太区域赛道。而今年19站赛只有9站在欧洲，并且欧洲比重在未来F1赛历中还会下降。

　　宏观来看，F1东进是这项运动的必须，因为根据2009年的数据不难发现，F1全球电视观众有三分之一来自中国和巴西——如果关于中国的收视数据准确的话。而印度在拥有了印度力量车队之后，还在谋划承办一场分站赛。俄罗斯就更不用说了，佩特罗夫的入围，已经给雷诺带来了突破东欧市场的最佳代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