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野人物系列之阿B:“入云龙”越野说的比跑得
2012-09-22 root 0阅读热爱越野的阿B
在2010年全国汽车场地越野锦标赛晋江站的赛场里,被人们戏称为“B哥”的浙江车手陈艳再次出现在了解说台上。听他解说越野,就像听着单田芳说评书,场上场下如数家珍,每名车手的来历、绰号以及历史战绩、曾效力车队等等一一道来,简直就是一部中国越野赛车的山寨版百科全书。知道底细的记者介绍说,阿B不仅是车手出身,而且几乎是中国第一代的越野车手,多年以来,游荡在赛车圈的边缘,时隐时现,若即若离,说他专业,他基本上不参加什么比赛;说他业余,他可是什么赛事都跑过,什么车型都开过,什么赛道都去过……
在我看来,阿B就好像是《水浒传》里的公孙胜,说他在梁山,经常不见影;说不在梁山,排座次还坐在比较靠前的位置。说他有功夫,未见他上阵杀一人;说他没本事,又经常撒豆成兵,呼风唤雨。要想走进这条入云龙的内心世界,还真得先离开赛车,从他的职业生涯说起。
一、认对方向投错胎
阿B生活在一个无拘无束的家庭里,从小自立,自己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基本上是天马行空,无拘无束。只要他高兴,就可以放手去追求自己的梦想。从这一点来说,他是幸运的。不过,在投胎之前的最后一个选项上,他自己摁错了按钮,当时阿B妈身怀六甲,根本没想要个淘气小子。“我妈一直想生一个女孩,而且按照传统的说法男孩肚子比较尖一点,女孩圆一点,当时她看着自己的肚子判断我肯定是个女孩,所以就提前起了一个很有特色的名字:陈艳。这个名字让他在从小到大的成长过程中无数次被人称作陈小姐,闹了不少的笑话,也养成了他乐观达天的性格,走到哪里都是一颗快乐的开心果。
进入越野赛车圈,对于阿B来说,实在是从偶然的玩票开始的,最初只是扮酷,但一不留神就陷入其中,用他自己的话说,中毒太深。阿B把自己这辈子对赛车难以割舍的纠结视同蛀牙,每每被它折磨得痛不欲生,可是没办法,已经拔不出来了。“1999年北京举办首届吉普比赛,当时还不大正规,也不叫越野比赛。北京蜂鸟俱乐部的刘大地跟北京市汽摩协会共同主办的,沙桐给我们现场主持、解说的,那是我第一次接触赛车运动。不过就是在顺义的水库边上画一条赛道,单车跑,主要障碍就是做了一个翘翘板,其他的都是借用的自然路面。”
这就是阿B第一次参加越野车比赛,抱着玩的心态去的,但是一不小心跑下来拿了个冠军,而且领先后边的亚军距离还比较远。出去到大山里、水库边玩上一阵,还带个大奖杯回家,谁不兴奋得睡不着觉?这就是阿B中毒的第一针。“我觉得那时候是比较亢奋的,觉得自己没费什么劲还能拿冠军,对自己的技术没有怀疑,我觉得还可以,自从那一届之后,又在北京参加过几次类似的赛事,基本上我都是冠军。”
随着阿B的叙述,我们被他带进了十几年前越野运动尚未正式启动前的北京吉普时代,那时候的年轻人,喜欢动感、崇尚自然,节假日开着吉普车跑出去观光、打猎、探险、摄影。“后来大多自己买了车,最开始的时候都是在当地雇车,专门从事导游工作的当地农民开着光头轮胎的2020带着我们进山,车况都破烂不堪的,估计不是报废车,也得是年龄偏大、排放早就超标了的准报废车。”
后来阿B很是大方了一把,一举买了两台吉普车,花了他9万块钱,这差不多就是当时他的全部积蓄了,也就是凭借这两台几乎没做过改装的原型车,阿B开始了他的越野生涯。
二、无师自通玩改装
许多越野爱好者最初都是从改装开始入行的,而改装的目的居然不是为了增加速度、性能和通过性,仅仅是为了看着很酷!现在说起来,阿B自己都要忍不住的笑,这就像某个时代的年轻人专门穿鸡腿裤,某个时代又流行喇叭裤,没有理由。
“当时改装也花了很多精力,找了航天工业部在永定河那边的一个工厂,人家一开始不愿意接我这个活,我知道那个厂长喜欢打羽毛球,就把国手董炯叫去了,那是我的兄弟,他们觉得我很有面子,才接了这单活儿。”
不过,阿B自以为很得意的这次改装,至今在北京越野圈里说起来还是个笑话,因为他改装完之后那车看起来就跟囚笼一样。为了长途旅行的时候有更大的载货面积,他增加了一个顶筐,既想要个防滚架又不愿意破坏内饰的结果是从几个大梁支点上来,外包式地焊了几根钢管,架成了一个鸟笼子。这辆车其实最应该送去的地方是精神病院,或者给哪个剧组拿去拍20年代上海的白色恐怖当道具。然而它却耗费了阿B极大的心血。“那时候北京冬天很冷,零下十多度、二十多度,突然睡着睡着,我想起得哪个地方可能有问题,就会起床跑下楼去,趴到车底下拿手电一照,看看点对不对,就是很痴迷。”
最有意思的是,为了扮酷,阿B决定给这辆假囚车装个无限天线,就是《英雄儿女》里面王成背在身上摇来晃去的那种,当然他并没有电台。阿B的首选是坦克天线,可惜一般的部队都不允许战士卖装备,民用的天线他也找到过几根,但都觉得不够霸气。“后来在外蒙古的乌兰巴托说有一个二手市场,那边很多居民,为了这个我特意飞了一趟乌兰巴托。就是周六飞过去周日赶集,我去的时候什么行李都没有,回来的时候背了几根天线。在前保险杠上装了几根天线,后边是像一个大顶罐一样。”
今天的阿B再回忆起自己当年的举动,他自己都忍不住要笑出声来,“我现在想想也好像当时有毛病。所以现在有人问我说车要不要改?我说先问对方干什么用,如果是正常驾驶什么都不能改。因为汽车厂家的工程师他们是专业、专家,他想的比我们都周到,所以很多改装加高、加大轮胎、前后杠,我觉得是费钱、费油、不安全。除非你是要拿去比赛,那就按照比赛的情况来看,跑什么赛道、什么路况、什么季节、是否涉水去正规地改吧。”
三、深度上瘾去比赛
改好了车,阿B自然就要到处去参加比赛了。这就好像是位全副武装的猎人,拎着长枪短炮进了森林,不拎只兔子回来,似乎很羞于见人似的。不过那时候的越野赛事仍然不是很正规,分组的标准现在看也不大科学,分两个组,一个叫吉普组,一个叫切诺基组,因为其他车少,有时候也是不分组别,汽油车、柴油车、大排量、小排量都一块跑。而阿B这时候的身份也发生了一个微妙的变化,从单纯的参与者向组织者兼车手的方向进行了转化,这大概也就是他后来赛车之路从比赛走向组织比赛的一个重要原因。
最初基本上每个周末有时间的话我们都会进山,去勘路。“有一次我从军用地图找了一条路,是抗战时期日本人修的,但是那个路下去大概不到一公里,很陡,很多塌方之后路变得非常窄,就连狗骑兔子都过不去,已经废弃很多年了。然后我们就要把这条路修通,我们去了两个周末修这个路,我们从北京开车去,自己带着工具,一点点把这条路给挖了出来。那个地方我最感触的是,第一年去的时候坝上草原刚刚下来看到的是美丽的落花流水,森林草原,但是第二年再去,整个山全光了。第二年我们是去坝上植树,我们那边植树这边当地人在伐树。我特意去问了老乡这个树为什么要伐掉?他们说我们拿去烧炭了,把炭卖了修路。”
这位大无畏的当地农民深深地教育了阿B,这使得他对越野运动和越野文化有了全新的认识,没有文化,就没有越野运动,而越野运动作为一项体育赛事,再这么依靠越野一族的各地爱好者们各自为战地折腾,也实在没有什么意思了。
2003年,全国汽车场地越野锦标赛开始的时候,因为工作变动的关系,阿B已经回到了杭州了,而比赛还是在北京举行,时间比较紧。阿B一听说有正式的赛事,马上兴奋起来,立即订票飞到北京去参赛。说到这里,也许读者会有个小小的疑问:人可以飞着去比赛,赛车怎么办呢?嘿嘿,他们根本就没有赛车,准备落地后找个车行随便去租一辆!“我们三个人代表杭州探索队俱乐部,租了两台民用吉普车,那时候也没有任何要求,也是圆形胎,租完之后连夜把两边车杠都拆了,准备拿去比赛。到了后半夜,不知道人家怎么得到了消息,知道我们租车是为了拿去跑比赛,不干了。”
阿B还是不甘心,又去找一个朋友借车,借来了一台牧马人,给他领航的是俱乐部的理事长阿甘,当时也都没有经验。一进去过了两个驼峰之后,最后到冲刺了他让我调头,我开了一半发现不对,这是发车点!
借来的民用车、不会看路书的领航员加上这位坐飞机跑比赛的业余爱好者,这就是阿B最初的赛手形象。现在看来,也许会让人感觉太不正式了,然而在当年,这已经是最正规的阵容了。
四、脊柱受损的华南虎
尽管阿B一再谦虚说,自己在赛车生涯中没拿到过什么像样的成绩,但是他是在华南虎车队开始辉煌的时候加入的,当时车队里的一批“新秀”如江惠坚、樊晓、刘斌、王志广等,日后都是中国越野界一流的高手,所以在这样一群华南虎中间,没有拿到什么成绩也情有可原。就像当时练乒乓球的国手,一直罩在刘国梁的光环之下,很难出头。因此阿B更应该庆幸,他只是爱上了赛车,而不是乒乓球。
真正改变阿B命运的是2004年考取中国赛车第一批C级驾照的时候,培训完了正好在郑州有一个比赛。第二天都要比赛了,头天晚上他还没报上名,正好还有几名东北来的车手,因为工作失误也没报上,组委会为了照顾情绪,最后设了一个特别组,记成绩不记名次,成绩是有的,但是奖金、名次都不享受的,阿B跟华南虎车队的徐伟瑜借了台车,跑下来竟然比人家专业组的还快20多秒!所以那次跑完之后,华南虎车队的老板车手徐伟瑜觉得阿B哥可以啊,就发出了到我们车队来吧的邀请。这样一来,2005年阿B跑到广州,在华南虎车队待了一年。其实当时阿B正好失业了,又喜欢赛车,不用给什么工钱就能请到他,徐伟瑜的信息不够灵光,才让他钻了个空子,当上了年薪不菲的车队经理。当然话说回来,阿B这些年做过服装、开过饭店、办过车队、也当过车队经理,究竟什么是他的主业?谁都搞不清楚,大头瑜又不是个很精细的人,搞不清楚状况也就类情理之中了。
可惜的是,刚刚跑到第四站,阿B就因为受伤而暂时中断了赛车的生活。那是青岛站的决赛,“大概一个3米高的陡坡下去,是非常陡的,我几乎是直接飞下去!”那时候座椅还不是赛车座椅只是普通座椅,这么一摔,固定座椅的螺栓折了,阿B发现他从青岛赛道的越野车里跑进了欢乐谷的过山车,在落地的瞬间把脊椎给顶了,后来到医院一查,颈椎三、四、五、六、七节都受了不同程度的损伤。从此他就只能做车队经理,距离赛道里的跳跃、征战,越来越远了。
阿B至今仍记得他最接近冠军的一个分站,“在鸡西站我拿了亚军,本来一直都是领先,最后一个障碍过后,应该是一个左拐的弯,领航带错了路,掉头出来之后我一看有那么多摄影记者在那儿拍照,我到哪儿就点了一脚刹车,车头立刻站了起来,然后又一给油走了,我感觉特牛,在全场10万观众面前我就跟刘德华一样的感觉,经过主席台的时候摇下车窗挥手致意。后来0.02秒输给了队友樊晓,我拿到一个亚军。”
当时阿B还并不十分在意,留得青山在,明日何其多,赛车一直在跑,赛场遍地都是,到哪里还拿不到一个分站冠军?然而,没有想到的是,青岛一跳之后,他的赛车生活,基本上就只剩下嘴上的风暴了。
五、赛道里响着你的相声
阿B中毒最深的时候,不但自己开赛车,还组织车队、组织赛事,把多年的积蓄基本上都搭在了赛车上。最初是代表探索者车队,自己买的车,去跑长距离的四驱越野赛,他的比赛生活,基本上就是修车。“在跑A到B比赛的时候几乎就是每天修车,一会机械盖飞了,一会电瓶飞了,一会儿离合器又烧了,反正是没有一天是踏实的,很痛苦,但是这个过程也很快乐。
阿B后来赛事跑得越来越少,从事专业赛车运动的组织和推广工作却越来越多,他曾组织承办了浙江省的第一场全国越野比赛,苦干半年,连新婚蜜月都放在工地上,拼命建赛场、赶工期,千辛万苦做下来,结果一算帐,还赔了不少钱。然而这丝毫也不会让他退缩,心里难受几天,听说哪里有什么赛事,又一头扑进去,忙得一塌糊涂。在这个过程中,阿B说起来最后悔的一件事情,就是让徐浪替自己去参加了达喀尔的选拔。
当年郑州日产厂商开始在全国选拔达喀尔车手的时候,阿B是浙江赛区的负责人,自己负责选址建赛场,自己负责招人,自己还是参赛选手,这样便利的条件,用现在的话说,叫做“既当运动员又当教练员”,基本上就内定了自己代表浙江去参加全国选拔,然而,当他看到徐浪出手的时候,他改变了主意。“徐浪那个时候是在跑拉力,那天还有王翔、阿飞一起过来了,当时他已经在拉力界很有名气了,一看这个越野根本瞧不上眼,觉得破越野脏兮兮的。我说既然来了就玩玩,而且极有可能这边也要去一个人。结果徐浪跑的时候把我吓了一跳,因为他没有玩过越野车,但是他的路线切的非常好,那真是有天份,就想这个小伙子可以,还是让他去吧。”
徐浪就这样从一名拉力车手变成了拉力、越野两栖车手,从拉力赛场跑进了达喀尔,最终倒在了穿越东方的赛道上。前两年阿B一想起这件事就总是充满了内疚,不过现在他也想开了,从悲痛中出来也更加理解了徐浪,赛车这条路是他的选择,无论发生什么事情,他自己都能够承受得住。“其实反过来说,我们每个人都是一样的,生活总要冒险,爱赛车,就要爱跟它与生俱来的一切,有欢乐、荣誉,也有悲伤和苦难,这就是宿命。”
有本钱时在赛道里豁,没本钱时在赛道边说,这就是阿B自己选择的生活。在全国汽车场地越野锦标赛的任何一个赛场里,如果你听见有人正在解说台上单口相声一般地点评着一个个呼啸而过的赛手时,请把目光转向现场解说台,如果握着话筒的那个人对你用力地点点头,没错,那就是他,神龙见首不见尾的阿B。
(文、图/中国汽联特约记者方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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